抑郁性神经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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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2/8 19:18:00

弗里达·卡罗(FridaKahlo)-

弗里达是墨西哥历史上最富传奇色彩的女性艺术家。

这位人生中遭受过重大创伤的女性艺术家,她所经历的灾难是让人难以置信的:6岁时弗里达得了小儿麻痹,致使右腿萎缩。18岁那年她乘坐的公共汽车与一辆有轨电车相撞,导致脊柱和盆骨粉碎性断裂,终身无法生育,先后经历了35次大大小小的手术,造成终身疼痛,靠吗啡镇痛度日。后来,弗里达虽然与墨西哥“壁画三杰”之一的迭戈·里维拉结婚,但是里维拉不断与各种女人(有一个甚至是弗里达的亲姐姐)寻欢作乐,最后导致两人婚姻破裂,同时也瓦解了弗里达的姐妹亲情。在婚姻破裂期间,弗里达的母亲去世,怀的孩子流产......

弗里达一生坎坷、命运多舛,但是一直与艺术为伴。一生的坎坷和苦难似乎都成了弗里达创作的源泉,也形成了弗里达独特的人格。虽然在身心方面,弗里达经历了很多痛苦与磨难,但是在挣扎中她始终与艺术为伴,将自己所有的痛苦用艺术形式表现出来。弗里达靠艺术来升华自己在情和性上的压抑。

初看弗里达的画作,你首先会被她的真诚、坦率、质朴的画法所感动,惊诧于其诡异、奇幻的创作内容及创作意象。她将自己一生中所经历的创伤事件,以及对情感、生命、宇宙的思考都包含在了画作中。弗里达的作品主题包括身与心的痛苦、孤独与忧伤、脆弱与坚强、爱情与背叛、死亡与升华等,而且这些主题一再地被重复涉及。

在弗里达生命中的,艺术创作是十分有疗愈性的。

弗里达在画作前

躺在床上仍然坚持作画的弗里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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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观创造疗愈性空间

——弗里达作品时间轴

心理治疗的临床实践中,治疗师会与个案共同面对很多人生议题。在这些议题中,最令人沮丧和无助的,无外乎治疗联盟对于现实已经无法带来任何改变。这些个案或团体,往往在面对亲丧、身体疾患、临终关怀等议题。在这些境况中,训练有素的治疗师不会误导个案或做出无畏的努力,试图对现实做出改变。他们工作的重点应该转化为如何协同个案的身心能量,对于那不可改变的部分,接受甚至悦纳,直至与痛苦共处、接纳现状、平静面对、超然于生死。这里,反观自我和回顾生命历程,就成为不可多得的重要技术之一。当个案愿意将身心痛苦、生活事件、生命全观进行整合,就创造了一个疗愈性的空间。从而个案的应激能力、抵抗能力、接受能力、和情绪状态,都将发生较高层级的观看与整合。借此,个案的生命品质得到提高。

众所周知,弗里达的作品中隐含着一个时间轴,线性地串联了生命中发生过的所有重要事件及精神体悟。这证明,弗里达借由创作完成了对于自己整个生命的反观及回顾。她探索了生命的各个角落,如她曾经尝试通过特殊药物与同性关系来寻找心灵的出路。她接纳了生命中的各种创伤事件。身体层面,透过盛装的自画像,接纳了盛装之下支离破碎的脊柱与髋关节,不遗余力地彰显着女性个体生命之柔软与艳美。心理层面,透过反观,她与背叛自己的前夫重归于好,接纳了迷茫于歧路的姐姐,将生活的不完美提升为一次次的创作源动力。透过反观,她在年迈之时,把自己的身体称为“还在呼吸的尸体”。纵观弗里达艺术过程的线索,我们看到她创造了时空维度的疗愈力量,让自己从中受益。这既借助了时间这个维度整合人生要素,又借助对自己生命的理性概括,彰显了女性所特有的感性之美,从中获得生命的秩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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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装的弗里达

——自画像中自我建构

“我画自画像,因为我常独处,也因为我是我自己最了解的主题”

——弗里达·卡洛

依据心理学的发展观,自我的建构是一生的课题。发展顺利,会给个体带来无限的利益。在某个发展阶段中,如果个体受到外在和内在因素的影响,导致自我概念扭曲或自我认同危机,个体的发展就会严重受阻。很多外在的言语化教育,未能有效帮助到个体。一方面因为,言语未能绕过评判系统,直达情感情绪体验,不能触及到问题的核心。另一方面,教育的核心是树立一个模板,强制个体接受外在规范。这一点更让个体深感不被接纳,不被看见,继而造成自我认同危机、自我效能感不足、自尊水平下降。弗里达作为艺术史上一颗璀璨之星,不仅为女性树立了以坚韧面对生活劫难与创伤的楷模,更用独特的视觉艺术方式,彰显了艺术治疗的魅力。弗里达的一生中,发生过诸多次重要的身份定位迷离和自我认同危机。在这个档口,弗里达以炽热如火的个性和挣扎求生的毅力,一边与疼痛作斗争,一边在内心深处勾画出自我意象,框定自我的边界,厘清自我概念。在以下的多幅绘画中,弗里达分别完成了自我的建构、自我的发现和自我的超越。这些至关重要的有关自我发展与成长的绘画作品,极大地帮助了弗里达的自我得以认定和提升。其中,作为青春少女的自我,作为身体受创的自我,作为家族一员的自我,作为创作者的自我,关系受伤的自我等等多个自我,都在她的绘画中一一完成。

疗愈的发生,不仅体现在每当重要心理事件发生,她都用绘画记录下来,还发生在完成作品的过程中,每一种笔触,每一种颜色,都与现实密切相关,绘制作品的过程就是她自我审视与自我滋养的过程。疗愈的发生,完全受内在动力的驱使。内在的动力,投射为一幅幅惊艳的绘画作品,这个过程从疗愈的观点看,弗里达超越了任何学术流派,而自动完成。

《穿天鹅绒的自画像》

这是弗里达完成了第一幅自画像:一位红衣女子身患重病,终年卧床,度日如年。这幅作品透着悲伤和凝重。从构图来讲,衣服的胸前部分交叉形成三角形,给观者一种很不稳重的感觉。整个画面虽然凝重,但没有稳定感;色调古朴,非常客观直白地呈现,不加任何技巧。从此,弗里达开始用自画像的方式,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生命过程呈现出来。

《与猴子一起的自画像》

这幅作品蕴含典型的弗里达自画像特点,用色强烈,身上的衣饰及背景充满墨西哥氛围。猴子在墨西哥神话中虽是欲望的象征,但它在弗里达眼里却温柔而具灵性。

《戴着荆棘项链与蜂雀的自画像》

弗里达所有作品中的自己都是盛装。她穿得非常有民族特色,很有庄重感。在画中她极力地装饰自己。服装服饰、发型和化妆的变化都代表了画家在自我形成过程中,对潜意识的调整与修复。

《两个弗里达》

在作品《两个弗里达》中,弗里达画了两个自己。在她的其他作品中也有相似的内容,就是两个或多个自己,比如有在家庭中纠结的自己,有经过装饰后变形的、虚幻化、魔幻化的自己。弗里达将自己的潜意识内容呈现出来,这是一般画者较难做到的。因为,一个人只有在深深的痛苦中、在安静的忍耐中、在受挫的挣扎中才能接触到这个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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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族动力系统

——弗里达的家庭树

从家庭动力的疗愈观看来,个体的发展会深受其影响。同时,个体所呈现出来的身心状态即是家庭动力长期作用的结果。命运多舛的弗里达,历经身体、心理上的重创,在诸多难关中,最为受益的心理支持来自于她的家族。父亲给予的支持,使弗里达最初启动康复的愿望,以及绘画的动力。

对本民族的理解与描绘,会支持到弗里达作为艺术家,虽未经专业训练,却可以将民族元素、民族符号、民族象征融入到自己的绘画中。这一点帮她夯实心理基础,了然“我从何处来?我将到何处去?”的生命终极问题。弗里达的作品中,多次出现祖先、父母、同辈,也多次出现民族特色符号,如民族服饰、动物、植物、神灵。这些都帮助弗里达,从最深的内心,了解自己作为家族和民族的一份子,要活出怎样的坚韧与毅力。

诚然,家庭动力的背后,隐含着个体与天地的关系,个体与阴阳两种力量的关系,还隐含着个体与男性、女性力量的关系。弗里达透过一系列相关主题的作品,完成了以上家族动力系统的梳理,也由此获得了生活的力量。

《我的祖父母,我的父母,和艺术家的我》

《我的家族》

《宇宙的怀抱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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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入疼痛,触摸疼痛,化解疼痛

——疼痛的视觉化技术

关于疼痛的疗愈与急性处理,心理治疗界曾探索实验过各种方法。研究显示,影响个体对疼痛的感知的诸多因素中,除了生物本身的极限以外,还有一层更重要的是来自于心理上的恐惧与拒绝。当疼痛发生,个体在很大程度上,会因对疼痛带来的恐惧和对疼痛感受的拒绝,而形成新的紧张。正在身处其中的个体很难将疼痛本身与痛苦的感受分离开来。如果借助合理的手段和临床技术,帮助个案解除心理层面的不适,真正的疼痛就会降低好几度的疼痛等级。

而心理学技术中,最有效的方式是将疼痛的区域、面积及程度视觉化,即用特定的点、线、面、颜色及各种组合的视觉元素,将疼痛呈现出来。色彩的饱和度与明暗度,往往会代表疼痛的程度与等级。形状与符号往往与疼痛的区域、部位、方式和方向有关,如此等等。由于大脑的边缘系统专门处理感受力和知觉力,这时就会发生一件神奇的事,内部难以言诉的疼痛,就会显化出来,呈现为视觉图像。于是疼痛的级别会自然降低。作为练习,经个案一再地演练,随心理苦痛的逐渐减退,个体与疼痛的关系发生了深切的改变,耐受力增加、身心能量的消耗减少。这时还会发生一件神奇的事,疼痛本身会教导身体做出微妙的调整,如姿势、动作、呼吸方式、甚至体验方式,于是身体得到了新的学习。

在弗里达的作品中,不难发现骨盆碎裂、车祸、婴儿堕胎等诸多创伤境况。可以想见,每一幅画后面,画家在用怎样坚忍不拔的生命力完成着这一场身心对话。弗里达,就是借助一幅一幅的作品,花去漫长的生命时刻,走穿这一场场疼痛。她用视觉图形为媒介,触及了生命最深刻的身心之痛。她生命的精彩,正是透过一场场的亲历与独处,与疼痛同在,触摸了生死的边缘。

《破碎的丰碑》

在弗里达的作品《破碎的丰碑》中,她用铁箍把自己箍起来。原因是她的脊柱不够结实,医生正帮她正脊。在回忆录和自传中,弗里达不断地诉说,她每一寸每一寸地去感受自己所忍受的疼痛;她吸取那种痛苦,然后再把它吐出来。据说,弗里达每一次画钉子的时候,也是她最疼痛难忍的时候。当疼痛稍有减弱的时候,她就会把钉子涂掉。但常常是刚把钉子涂掉又疼痛起来,于是她再次把钉子画上去。通过这样做,她不断地面对自己的疼痛。这样借用绘画来跟自己的疼痛相处,也是临床艺术治疗中经常使用的方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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创伤与疗愈的视觉化之路

弗里达将强烈的伤痛的情绪状态的处理融入到绘画过程中。让人不可思议的是,弗里达的作品在刻画创伤时,撕裂与整合竟然和谐地体现在同一个画面中。

创伤学是心理治疗中的一个独立学科,专业性要求很高。其原因在于创伤的生成,往往会出现在前语言阶段。另外,按精神分析的观点,自我的运作会将那些不被文化和心理环境所允许的情感压抑下去。表现为躯体化症状、神经症或毁灭的力量。当这个被压制的力量进入生物层面,借由语言就会很难提取,当这个力量进入心理的情绪层面,那些不可名状的哀伤、惊恐、迷茫和倦怠会找不到出口。因为言语无以表达。当这些力量进入精神领域,个案将终生承受一种不知来处的身心分裂的痛苦与迷茫。目前,绘画创作,作为临床处理创伤的有效手段之一,结合其他艺术形式的介质,正在被广泛运用在创伤的临床疗愈中。

弗里达的一生历经创伤事件。正是因为创作者的视觉传达能力、艺术表现手法和自我身心整合的才华,弗里达拖着饱受摧残的身心,一路披荆斩棘,登上女性艺术之巅峰,给人类树立了一座熠熠发光的艺术丰碑。这将使更多的疗愈师从中汲取艺术营养,学习艺术表达如何成为创伤的疗愈之路。同时也为罹患身体疾病、饱受心灵创伤的个体提供了无尽的精神营养。正如弗里达的丈夫里维拉所说,

“你比钢铁更坚硬,你比蝴蝶更自由。”

《底特律:亨利·医院》

年,弗里达怀孕,却在三个月后流产,从此不能再有和孩子。流产给她造成了身心的痛苦,而且想成为母亲却没能达成这一愿望,也给她留下了一个情结,促成了描述胎儿死去、满床是血的绘画作品。这幅血淋淋的《亨利·医院》中,弗里达躺在病床里,鲜血浸透了雪白的床单,一颗硕大孤单的泪珠将落未落挂在颊边,手里握着三根鲜红细长的血管,巨大的死婴分别与各种意象和母亲脐带相连,腹部及骨盆片断,从壳里探头的软体动物,幽秘的紫色兰花,冰冷的机器装置……所有飘浮着的这些符号都象征产妇的失败。

《刺杀》

本期文/孟沛欣,编辑/陈明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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