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狗狗的抑郁
文/何毅
我家狗狗抑郁了！我话音刚落，“扑哧”一声，同事小王嘴里的水一下喷了出来，大笑至腰疼，还一副岳云鹏似的夸张表情，“我的天哪”。事实确实如此。狗狗叫可可，一岁半，白色泰迪，是孩子上高三时买的。那时孩子学习紧张、压力大，提出养狗狗的要求无可厚非。孩子心软，有时看到大街上的流浪狗，都忍不住会掉眼泪，你就可以想象她对可可的喜爱。作为父母，当然也是爱屋及乌，“视如己出”。春节，刚上大一的孩子放假回来，为一解半年没见之苦，在客厅睡的可可，和孩子睡在一起了，简直被宠上了天。孩子返校后，可可沉迷于昔日的待遇，她又跑到我们床上来。时值初春，用着厚被，可可安睡床尾，相安无事，我和爱人忍之让之。随着天气渐热，她便不安分起来。半夜里，呼哧呼哧舔舔你的脸，挠挠你的头，甚至睡在我们的枕头上。看门守家是狗狗的天职。可可倒好，夜里室外有响动，她都懒得起身，摊在床上，有一声没一声的叫，你倒是去门口“示威”啊……一晚上折腾得人神经衰弱。也曾试过让可可回客厅睡觉，但又不忍那苦苦哀求的刨门声。如此反复，她愈发有恃无恐，得寸进尺了。我们的床成了她的乐园，自由地上蹿下跳。狗粮也不吃了，无肉无骨头不欢。在一月黑风高夜，我和爱人终于对可可“痛下杀手”，刨卧室门累了就不搭理。她继而拿客厅沙发靠垫撒气，如果靠垫是钢板，“扑扑扑”四溅的火星，肯定如同焰火。第二天早上，客厅乱不忍睹。靠垫东倒西歪，玩具七零八落。可可躺在狗窝里，抱着塑料球不停地舔，不吃不喝……那塑料球是娱乐的玩具，平日我们把球抛出，她就会跳起来咬住它，后又把球飞快地衔过来，再迅速跑开，远远地等着你再抛过去……这节目让来家里的朋友，连连发出“这哪里是狗狗嘛！”的赞叹。是夜，“冷战”继续，可可消停了，我们难得睡了个好觉。第三天早上，看到的场景更是不堪，受虐的靠垫、玩具就不说了，大小便竟然随处都是！往日这些她可是在家里的卫生间，或是楼下解决的。听话讲卫生，是我们对养狗狗“持不同意见者”最有说服力的反击。可如今，打得脸好生疼。塑料球不离身了，走路时衔着，躺着时盯着，睡觉时压着，如同婴儿的安慰奶嘴。我们偷偷把球藏起来，她就像丢失玩具的孩子，满屋寻找，看着带有抽屉的鞋柜、梳妆柜……就不停“汪汪汪”地叫，你要抱起她，一个一个地打开，让她确认没有，方才罢休。无奈，只好把球给她。爱人不忍心，要去抱她安慰她，刚蹲下身，可可“呜呜”地呲牙露齿，爱人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啊，当她的手快要碰到她时，可可的嘴猛地戳了过来，幸好爱人有所防备，迅速收手，方才狗口脱险。以前抱在怀里揉来揉去，温顺如绵羊的可可再也不见。易发怒，狂躁且富有攻击性，不爱动，对食物、玩具不感兴趣……皆符合《养狗大全之抑郁症》所列举的表现。“一夜之间”可可抑郁了，但她却赢得了这场战争。可可最终以胜利者的姿态重新回到了床上，只不过性情大变。我们稍微一挪动被子，黑暗里的那头就会传来“呜呜呜”地警告声，你不知道她会不会冲过来咬你一口？这怎能让人睡得踏实？可可就如同日本作家夏目漱石写的那只“猫”，已然洞晓人类的弱点，世间的百态。我让你寻开心，逗你乐，你千万不要以为那是我的义务？你不投桃就想换李？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，你当我是病狗？我这才恍然明白。宠物之所以叫宠物，真是用来“宠爱”的，要不谁会投胎去当宠物嘛。那天在办公室，我忧心忡忡跟小王聊起可可的抑郁时，他忽然低声说，你晓得不，*总也抑郁了？不会吧，他不是去年才退休？曾经集公司上上下下万千宠爱于一身，香车美女，好酒好烟，前呼后拥……失落难免，最多也就是失眠，我不信。前段时间，总公司审计部门来人找他谈话了，说有的账目存在问题，数额还不小……小王人脉广泛，消息灵通。看他煞有其事的语气，我半信半疑。可可最后也做了“让步”，不再上床了，但必须在卧室和我们一起睡觉。另外，就是有小偷进屋，她也懒得理会，只顾自己的美梦。半个月后，她总算恢复了昔日的温柔。这就是我家让人哭笑不得的狗狗。日子平淡如水地过着，无聊的时候，我会莫名想起*总的抑郁来。直到昨天，我在公司亲眼见到*总，才确信他真的抑郁了，而且比想象中的严重。昔日红光满面现已暗淡无光，昔日油光呈亮的黑发还原了花白本色，凌乱一团。我还来不及像往日般高呼“*总好”，“小何，还挺忙啊”。他竟然主动给我打招呼了！昔日的威严瞬间变得那么和蔼那么可亲，让我不禁一时心潮澎湃。看来“抑郁”真能改变一个人。时间是疗伤的良药。可可毕竟是动物，你对她好，她同样也会温柔待你。望着*总有点踉跄的背影，他要走进阳光，有点悬。（责编：吴微制作：四季芳）免责声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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