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杂谈胡侃,不绕圈子,直接说答案,张爱玲晚年频繁搬家,大概跟精神压力过大有关,差不多能达到每个星期搬一次家这么严重,她认为有些奇怪的虫子一直追着她跑。为了面对这种从内心生出来的恐惧,晚年张爱玲所使用的物品几乎都是一次性的,生活进入极简状态,一直保持到去世。后世有人推测,她的症状可能是一种恐惧型神经症,追根究底,还是原生家庭的悲剧、婚姻爱情的背叛与失落,亲情关系的冷漠,才让她成为一个矛盾的人,出身名门之后,却骄傲地以自食其力自居,通达人情世故,却又我行我素,高傲独处。
她孤独地走了
年中秋节前夕,张爱玲遗嘱执行人林氏接到她伊朗房东女儿的电话,告诉他那个中国女人可能去世了。当众人赶到张爱玲所居住的罗契斯特街公寓时,警察正在给房东做口供,经过鉴定,她已经死了将近一个星期了,死于心血管疾病。按照她生前的嘱托,葬礼一切从简,骨灰由几位朋友洒落在浩渺无边的太平洋中。
她在纸盒上留下的一句话,大概能恰如其分地描述她那悲惨的一生:生在这个世上,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。
就家世而言,在民国众多作家中,她所出生的家庭可以用显赫来形容,父亲张廷重是李鸿章的外孙,生母来自长江水师提督黄翼升一脉,就连继母也是出生名门(北洋政府国务总理之后)。按理说在这样不同于常人的光环加持下,受到良好的教育,父母的疼爱,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,问题就出在太有钱这件事上面了。
原生家庭的悲剧
门当户对是自古以来的铁律,母亲黄逸梵嫁到家境不错的张家本来就是天作之合,他们也曾有过一段幸福时光,可清末那年头的男人,不染上点大烟都感觉脸上无光,在张爱玲和弟弟张子静还没出生多久后,张廷重就搬出封建贵族那一套,抽大烟,娶姨太太,本来这事在封建社会也就是正常操作,可张爱玲母亲不吃这一套啊,出生豪门,又受到过新思想洗礼,当然不干了。双方的思想出现严重分歧,一个遵循守旧,一个新潮奋进,没过多久就演化成不可调和的矛盾。黄逸梵算是那个时代比较新潮的女性,一怒之下,抛下才四岁的张爱玲,远走西洋。
刚到国外没多久的黄逸梵,立马找到了自由的感觉,正是那一年,她继承了黄家价值连城的家族遗产,身处陌生国度的她,感觉自己重生了,在国外留学的日子里闲暇时与小姑子张茂渊弹琴跳舞,与徐悲鸿学画画,一度结交了许多社会名流,还爱上了旅游,曾去阿尔卑斯山滑过雪。这样的日子潇潇洒洒过了四年,花费也十分巨大,当然这些年在国外花的钱与张廷重毫无关系,人家可全都是靠着变卖继承的古董来维持生活。
可能是被丈夫的书信感动,黄逸梵在国外潇洒了四年后,决定回来看看。有一段日子,她甚至觉得这个家变成了自己想象的模样。在回归家庭期间,亲朋好友时常会到家中聚会,自己则教张爱玲画画、学英文、学钢琴等等。一切看似都在朝美好的方向发展,可价值观的分歧决定了这种生活无法长久,黄逸梵发现,一个封建男人想要有所改观,那比登天还难,丈夫再一次抽上大烟,再一次花天酒地,甚至还想花光自己继承的遗产,黄逸梵怒不可遏,找来律师,提出离婚,当她去学校向女儿道别的时候,感觉到一阵轻松,只是年幼的张爱玲又一次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抛弃了,犹如四年前那样,成为一个可以被随意丢掉的旧物件,毫无情感可言。
内心的恐惧
这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,在家中境况也不容乐观。
张廷重虽然看着斯斯文文的,但打起孩子来,那真叫一个丧心病狂,张爱玲在小说中曾有这样的描述:我父亲扬言说要用手枪打死我。我暂时被监禁在空房里,我生在里面的这座房屋忽然变成生疏的了,像月光底下的,黑影中现出青白的粉墙,片面的,癫狂的。
还有一次,日本人在外面打仗,张爱玲夜宿母亲家,第二天回来时撞到后妈,后妈责问她为何出门都不跟自己打招呼,张爱玲解释已经让父亲知晓了,结果后妈一怒之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,她刚要还手,就被佣人拉住,后妈跑上楼去,污蔑一番。
父亲不问青红皂白,冲下楼来,对张爱玲拳脚相加,如此种种,在她家里时常发生。年龄稍小的弟弟也时常遭到大骂,但他与张爱玲不同之处便是转身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了,反而没心没肺的和父母亲热。一个是恨极了这个家,一个是记吃不记打。年幼的张爱玲从弟弟那里读到了毫无原则的背叛和遗弃,而她后来对弟弟的评价也就是“很没志气!”甚至有一年,张爱玲被父亲关小黑屋不管不顾的时候,弟弟还写给亲戚一封说姐姐各种“败坏家风”的控诉信,恰好又被她在这间柴房里面发现,从此便心如死灰,决定要脱离这个封建大家庭。
黄逸梵在国外腐化堕落所萌生的虚荣感,也让她对家中的女儿关心起来,她要把张爱玲培养成一个标准的西式淑女,少有感情,纯属为了炫耀。此时,张爱玲正从家中逃出来,生母摆在她面前的两条路——要么拿一小笔钱去读书,要么去嫁人。这一年,张爱玲16岁,她选择了读书。
她给自己打了件盔甲
后来,张爱玲因为写作而名气大涨,机缘巧合巧合之下,张爱玲爱上了为汪伪政权服务的胡兰成,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被圆滑狡诈的老狐狸骗到手了,年两人迅速结婚,相处时间仅有10个月,胡兰成因为成了汉奸东躲西藏,张爱玲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他,拿出自己辛苦赚来的30万稿费来救济丈夫。
她万万没想到此时的胡兰成已经移情别恋,跟一位年轻护士大搞暧昧,张爱玲心死如铁,悲痛离去。
再回想起曾给这个男人写的深情句子(在你面前我变得很低很低,低到尘埃里。但我的心里是喜欢的,从尘埃里开出花来)一厢情愿的爱情竟变得如此讽刺。
当初有多爱,现在就有多绝望。一个中年油腻男,把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孩的款款深情踩了个稀碎。在某种程度上,这一次不幸,对她今后的人生造成了毁灭性打击。
作为一个汉奸家属,在大陆基本上没了活络,她被迫辗转香港,远渡重洋到美国谋生,36岁时遇到了63岁的赖雅,两人志趣相投,第一眼便感觉相见恨晚,赖雅曾是好莱坞颇受推崇的剧作家,只是晚景凄凉跟张爱玲此刻的穷困潦有得一拼。两人相伴11年后,赖雅逝世,张爱玲又成了被遗弃的那个。
一个对原生家庭充满绝望却又渴望爱情的女子,在寻爱的世界里跌跌撞撞前行,心怀虔虔,妄以为满腔赤诚便能相濡以沫。怎奈造化变着法的弄人,满腹真情只被雨打风吹去。从此,把她罩起来的盔甲更厚了,旁人一旦靠近,就刷刷闪出两束寒光。
她通晓人情世故,却又本能地排斥社交,在世人以为她孤傲冷漠的背后,谁又体会过那种向命运奋起反抗却抱憾而回的绝望呢?